大虞海棠｜上海04:00（下）
虞书欣蜷在赵小棠怀里，没来由地想到长隆。
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虞书欣当然都是能看到的，她愤恨于网上那些人对赵小棠的恶意揣测，更悲哀于赵小棠看见后似乎真的因此在镜头前刻意地疏远自己了。于是那个太阳很大的下午，她在寝室生闷气，因为赵小棠再一次一个人潇潇洒洒地先走掉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安崎或者雪儿当然是头号嫌疑人，但小喇叭三哥哥也不可忽视），就在虞书欣气鼓鼓地搭好衣服准备出发的时候，赵小棠的脑袋探进了寝室门，脸红红的，气还没喘匀，犹犹豫豫地讲着刚编的理由：“我……我回来换个衣服，你要不等我两分钟，我们一起走？”
虞书欣甚至没来得及回答，只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花十秒钟在紧身短裤外面套上一条黑色大裤衩，然后朝自己抛出一个挤眉弄眼的做作wink：“我好了，走吧！”
眼前的人颇为臭屁地架上墨镜，把卫衣的兜帽往脑袋上一扣，成功惹得虞书欣笑出了声。然后赵小棠讨好似的凑过来，把自己的手递到虞书欣眼前。
那天拍出来的照片就是那样，虞书欣的身位比赵小棠靠前十厘米左右，于是呈现出一种是她领着赵小棠在走的感觉。粉丝对那组照片的评价是“校花和体育系小奶狗”之类的，虞书欣看了觉得很满意。
回忆够了，虞书欣站起来，转过身向赵小棠伸出手，然后赵小棠就握住了眼前这只手，跟着起身。
虞书欣向前走，赵小棠就跟在后面，很乖顺的样子。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
“为什么要问？我又不在乎要去哪儿，和你一起就够了。”
赵小棠真的很奇怪，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好好讲话，怎么总是一张口就撩人不自知。虞书欣觉得脸红红的，好像要烧起来：“下一站，我们去外滩。”
在虞书欣的记忆里，沿着南京西路走下去，不久就能到江边，但念着赵小棠第二天一早还有通告，不宜耽误太久，她们还是打了个车。
两人捂紧了口罩，生怕被认出来第二天又要上热搜，但司机师傅倒是很淡定：“小姑娘是外地来的伐？这个点去外滩蛮别致的嘞！不过也蛮好的，没什么人的啦。这大半夜的，你们两个小姑娘注意安全好伐！”
虞书欣怕暴露自己的本地人属性不敢开口，悄悄用胳膊肘碰碰赵小棠，身旁的人就乖巧地应着师傅的话：“是的，好的，谢谢叔叔。”
在和平饭店门口下了车，再走两步就来到江边。凌晨的外滩空荡荡的，但对岸的陆家嘴还亮着光，等待着每一个随时而至的旅人。
虞书欣和赵小棠牵着手在江边走，那段路很短，她们走得很慢，走到尽头了就掉转方向，往回把刚才的脚印再覆盖一遍。虞书欣恍惚觉得她们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在某个稀松平常的夏日，吃过晚饭后牵着手出来散步。
这种感觉太日常了，日常到虞书欣自己都很多年没有经历过了。她忽然怀念这一种日常，并渴望将其在未来不断重复下去。
然后她听见从下车起就一直沉默着的赵小棠开口说话了，委委屈屈的，像一只小狗：“姐姐，我看到你回上海都给其他人送礼物了，为什么没有我的？”
虞书欣的脚步顿住了，她一下子很紧张。要怎么告诉赵小棠，别人的礼物都是托朋友帮忙一起买的，唯独赵小棠的那一份，自己挑挑选选了很久，都没有选到合适的？
但管他的，人生就应该活在这一刻不是吗？虞书欣心想。本来觉得，要送出的那份礼物，应该合适到配得上自己在心里彩排了无数遍的告白。但有什么别的时机会比现在更浪漫更好呢？
虞书欣忽然转过身面对赵小棠。她按开手机屏幕看了看，然后把手机妥帖地放进口袋，腾出双手环住了赵小棠的脖子。三厘米的身高差正合适，虞书欣微微抬头，鼻尖碰上赵小棠微凉的鼻尖。
“现在是三点五十九分，我会在四点整的时候亲你。不用怕，不许躲，不会有别人看到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四点的上海。就当是尽地主之谊吧，我把凌晨四点的上海送给你。”
【后记】
其实虞书欣在那一刻很想要说的是：“对不起，我只能给你凌晨四点的上海了。”
但她转念一想，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她们两个都在朝着更高更亮的舞台走去，这是她们用那么多年拼了命换得的未来。那种谈一场大张旗鼓的恋爱的愿望，不可以说是不能再有，但至少是不合时宜的了。它理应被留在过去，remain unfinished。和赵小棠应该是各自奋斗，各自为王的，至少这个世界对她们的期许是如此。
天一亮，她们会变回THE9-虞书欣和THE9-赵小棠，会面对无数的爱和恨、善意和恶意，会被温暖着包围着，同时也裹挟着推搡着。她们将成为别人的虞书欣和赵小棠。
但上海永远有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的上海让赵小棠和虞书欣属于自己，属于彼此，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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